【楼诚】【孤红】【中篇·寄君诚】32、歌乐

(三十二)、歌乐

 

       小心翼翼抽走手臂,明楼撩开纱幔,伸腿寻觅起了拖鞋。两肘撑着膝盖定定地坐在床沿,他前倾着身子,把双手覆上了头脸。

       墙上的挂钟窸唦窸唦宣告起了自身的存在,走得中气十足,也是黑夜里虚张的声势。躺在床头柜的手表似是受到了感染,加入了队伍,配合奏出了一曲铿锵。铿锵之音仿佛一类口号,激昂着渺小的自我去直面那份哀绝,如泣如诉,也是凄婉的和弦。

       用力搓了搓脸,明楼甩着满掌的汗水轻轻走去了浴室。松下酸麻的肩膀,他拧开龙头,白雾便流上了镜面。放下热毛巾,贴掌于前,他昂起头,对着迷朦的剪影快速一抹,旋即转身,留下镜中一片清明。清明鉴人,是久违的光景,也驻着些残影。

       一杯凉水灌入肚腹,浑身燃起一股凛冽,醒世的凛冽,眼里却热了。走向花梨大书案,坐进太师椅中,他翘着腿,一手托只玻璃烟缸,一手夹根未燃的烟,直眼前方,翻检起了往事,很遥远的往事。

       山里的夜雾似一块帷幔,盖住了满天的星斗,一星炽亮陡然打下,灼出静谧里的一道精光。精光湮灭了,是床那边传来了动静,他扔掉香烟,载上满目柔光,全速驶了去。

       单腿跪上床,抱起人,反复解释只是下来喝口水,就一口,他哪也没去,哪也不去。说话间,那份柔光便更为浩荡了。看着对方干裂的嘴唇,他倒来一杯热水,吹凉、喂去,托起杯底,缓缓前倾:“咕嘟咕嘟喝掉,对啦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关灯钻回被窝,胸膛里拱进了人,拱出胸前点点湿凉:“怎么把水渍蹭大哥身上?”怀里的人蜷缩着身子不说话,他伸手摸去,拇指便在那眼角轻捺了起来。攒着满心的酸楚,他紧了紧怀抱:“好啦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刚才做了个梦,梦到大哥不要我了!”

    “所以说是梦,傻孩子!”

    “可是历历在目,很真实!梦里是个陌生的小岛,离家很远,我们生活在那里。有天,在一个海港前,你说我废话太多,让我赶紧滚,快滚!后来你就走了,我一个人漂泊在茫茫的黑海上,飘了好久好久,始终没有靠岸。那晚还下着雨,好大的雨,我想起了帕特里克·斯本士爵士,他也是......”

     “行了!什么小岛海港,瞎七搭八的!大哥怎么可能跟你讲这种话!”

     “那个海港还是大哥开车送我过去的!我说我来开,你硬是不要,说来不及了!”

     “来不及什么?”

 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 “你这是做梦都想大哥给你开车?以后给你开一次!”

     “不要——,梦里大哥一定真的不要我了,才会想到给我开次车!”

     “别瞎想了,睡觉吧!”

     “路上你打开电台,是那首百老汇音乐剧 Roberta 里的 Smoke Gets In Your Eyes,里面有句歌词是这样的:Yet today my love has flown away, I am without my love...”

     “不许讲了!”

     “歌很好听,我唱给你听。”

     “不准唱!”

     “Yet today my love has flown away….”

       快速吻下,截走歌词,堵上话。明楼抽着一颗心,紧闭双眼,保持着那个动作许久许久,直到对方近乎窒息,方才罢手。望着阿诚睁圆的双眼,他猛喘着气:“以后不好的梦不要来说给大哥听,也不准想,听到没有?”

       阿诚张着嘴猛吸着气,若非最后挣了两下,大概要背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看他不出声,掐住肩头追问到:“问你听到没有?!”

       阿诚止不住点头,绝不多说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你废话再敢这么多,我真就让你滚,滚回自己房!”说完,背对着人,侧过身去。平稳着气息,他面上安澜一片,心底波涛翻滚,这个梦比自己的更为惊恐,更为瘆人,因为害怕,故而生气,相当生气。

       单手枕在脑后,阿诚凝视着床顶,心底也是一样的喧嚣。他是很想和大哥说说话的,随便什么话,聊聊天,谈谈心,怎么都好,到底这样的机会很少。然而大哥生气了,真生气了,就什么都不能讲了。想着想着,心头便是一热。翻身搂了过去,他握起明楼的手,把一个吻悄悄贴上了后背。吻,天生带着穿透力,它落进心里,就成了一盏灯。亮着一心灯火,明楼转过了身,手指在他额角轻轻一点,也点亮了一星烛光。身体靠到了一起,太近了,在彼此眼中反成了虚化,化作光影婆娑中的一泓梦幻,冉冉摇曳,是水中的月、镜中的花。

       永夜,万籁俱寂,有多少颗心会因一人点一盏灯,又有多少颗心会因一人蒙上灰尘,它们影影绰绰、闪闪烁烁,是辉煌连着沧黯,连起了尘世的万家灯火,这中间又有几盏是长明灯?

 

       天蒙蒙亮时,鸟儿在窗外开起了晨会。明楼摸出手表,举到面前,又合上了涩涩的眼。晨会大概才开,并无要散之意,他烙了几回饼,没熟,索性掀开被子,提前出了炉。

       依偎在身旁的人睡的正沉,抬手抚了抚他的额眉,明楼溜下了床,悄悄滑去了窗边。推开半截窗子,探出头,发现另侧窗台聚了四只画眉鸟,与会的四位纹风不动、谈笑自若,竟毫不理会他的存在,可见会议精神之重要。无奈之下,他伸手一挥,四位齐步一蹦,蹦去了角落,偏就不散,叽哩喳啦反倒更为起劲。明楼扶着窗框一挑眉,接着,他在唇边竖起一指,做了个安静手动作,而后低言慢语打起了商量:“你们倒是起得早,还有人在休息呢,他昨夜好不容易睡下的,你们说话轻点声,好不好?”四位倒也通情达理,扑落落翅膀,算是提前散了会。求人方便,就得讲礼,哪怕对方是个鸟,明楼想。

       阿诚的确好不容易才睡下,一宿梦境连连。先是各种噩梦,断断续续、模模糊糊,没有具体情节,一样惊得挥手蹬脚出了一头细汗,明楼拍了他好一会才肯安静。接着是各种甜梦,也是零零散散、迷迷昧昧。一会儿列宁格勒、一会儿巴黎、一会儿上海、苏州、杭州,一路飘飘浮浮到了重庆、到了歌乐,最后停靠在大哥的怀抱,在百般的抚慰里扎下了根。梦里,他们还喂着彼此吃了奶油栗子粉、酒酿圆子潽鸡蛋、桂花糖粥、糖炒栗子、豆沙春卷、梅花糕、橘红糕、松子糖……又一起分享了一碗太湖莼菜羹,滑滑的羹汤带走了粘牙的甜,带来了满嘴的腻,甜甜腻腻,最美的梦境,这些年一直在现实中寻找的梦境,竟没想在这片山麓寻得了统一。谁说歌乐山是龙潭虎窟的?歌乐,歌乐,山如其名,载歌载乐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明楼不睡也不起,为了确保阿诚睁眼就能看着自己,他一步不离。侧身枕了胳膊打量起了人:长长的睫毛扑散开来,在脸颊上投下了两把小扇子;鼻尖儿亮亮地,泛着一星红光;水润润的唇微微开启,是熟睡的模样,伸指轻点,一合一张,露出半截小门牙。瓷白的小门牙倒转着时光,停留在了十岁那一年。那时的他总也营养不良,到了明家才开始换的门牙,因之门口漏了个风,风就钻着空子,带出了趣音。没人打趣他,自己倒先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天天跟着身后“大哥大哥”,怕喊走了调。为了避免犯错,常常躲起来,少说少错呀。他知道这孩子心思重,就特意逮住一回,拎进房,好好开解了下。后来,把人逗得在怀里扭做一团,一咧嘴,就是一个黑窟窿。他意识到后,小手就会快速拍上,把嘴捂了个严实。那小表情,着实可爱!越可爱越要逗,逗得他咯咯直笑,小鼻子小眼拧到了一起,在鼻梁上聚出个小揪揪,活脱脱小笼包上的褶子,“南翔小笼”,自己这么形容过他。有阵子还特别喜欢带人去豫园,去干嘛?吃南翔小笼!

       一蒸笼端上桌,不是十个小笼包,是十个小阿诚,明楼曾经这么比喻过。“你不吃,大哥可全吃了!”小阿诚想,自己要被吃啦,可不行,握紧筷子,一口一个。明楼故意跟他抢,故意抢不过他,几分钟,蒸笼空了,“大哥才吃到一个!”他委屈的说。当初为了使这孩子多吃几口饭,多长几两肉,可动了不少脑筋!流光回潜,一切还是玲珑有样,只是人清瘦了不少。也并非一把骨头,臂膀也挺结实,但就是觉得瘦,不知道为什么。

 

       束束金黄挤入了窗棱,在地板上投下粼粼波痕,它们竟相放大着凡世的微尘,争做那个明眼人。明眼人的世界是分明的两半,明处更明,暗处更暗。也似两个舞台,一个用来观看,一个用来唱白,身处其间,成了生活的观众,也是生活的演员。

       身边的人揉着眼睛悠悠醒转,拉过人手,一指一指打开手掌,印入掌心深深一吻:“生日快乐!”明楼说。阿诚张着嘴,扑闪着双眼望着他。眼前的人撑起脑袋,以相似的表情做出了夸张的模仿。小寿星笑了,攥起被角蒙上脸,只露一对乌珠子,亮晶晶、水漓漓、骨溜溜,是有人在里面撒下了一把星星。太开怀了,五官都散了,散得不好意思见人,也就眼睛呈个月牙,还能露个俏。闭上那对俏眼,把掌心贴上自己的唇,他接过了明楼的祝福,回赠着他的感恩。把感恩贴回去,他们借着手掌接上了吻,来来回回,一吻稠过一吻。后来,明楼把它攥入自己的掌心,握于胸前,凝着满脸惜容,在手背上亲下了最后一口,完成了爱的受洗礼。

       孤儿,是很少能知道自己出生日期的,知道了,也没意义。但往往会记住自己重生的日期,被好心人正式收养的那一天,正式跟着明楼一起生活的那天,就是阿诚的生日。他哪能忘,刚才只是反应稍迟了些。

    “礼物,大哥这次来不及准备了,等回家后我们再补好不好?”

       把头摇成个拨浪鼓,不要!

    “好!就在重庆买,等会儿大哥下趟山,你在房里好好休息。我想想啊,买什么好呢?”

      一条腿骑上大哥的身,他强调,在这里大哥绝不可以单独行动,下山一起!礼物不要!

      向来不看重这类形式的东西,只希望生日那天一家人能坐一起陪着他吃碗生日面。再说,明家对自己有恩,大恩!越如此,越要注意分寸。家人身处顺境时,往身后站一小步;家人遭逢困境时,往身前跨一阔步,人都有他该站的位置,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一点。这些心思,明楼全懂。于是,也就没有像模像样的生日了。他怕把过生日过成了一种仪式,一种提醒别人不要忘记明家恩德的仪式,这是他的顾虑。顾虑归顾虑,该有的祝福不可少,他时不时会给人一些东西,以“礼物”的本质,但不以“礼物的名目。

       童年时是一些玩具或体育用品;少年时是一些书籍和画笔;成年后就会是服装、配件、剃刀之类的用物,总之,每一件都符合他人生各阶段的需求。都是不大的东西,都花过不小的心思。这些“心思”不会在生日当天出现,也不会年年准备,送出时最多轻描淡写说一句:“这个蛮好的,有点适合你。”疏淡的话,豁朗的心,越重视,越随意。但一句“有点适合你”就包含了明楼对他全部的尊重和情义,无价的情义,胜过一切礼物,他何时又缺过?有了他,还要什么呢?

 

       明楼抚着他的腿,有伤,不能下山。他当即反驳,又没瘸,皮外伤。身体紧贴大哥。明楼说,好吧,都听你的,说着拿开了他的腿,不能不拿,大早上的,男人的身体,没情况都会有反应,何况这样?

    “你看看你啊,睡了个对角线,大哥半夜都快被你挤下床,没想到你睡相这么差!”明楼一壁解释,一壁搬正他的身体。

       阿诚心里有点失落,没想要干嘛,只是抱抱而已嘛。脸上也有一点红晕,是刚才感觉到了什么,那个什么让自己有了点什么,于是起身去了趟浴室,什么都好了。躺回床上,他突然想起一桩事,糟了!

     “我那对钻石领针昨晚扯衣服的时候扯掉了!肯定还在香山别墅!”

     “大哥帮你去找,你等着!”明楼竖起了身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诚跟着也钻出了被子:“一起去!”

     “我不准你再去那个地方——”抓住彼此的肩,两人同时喊出了这句话。

     “算了,丢就丢了!一对领针而已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东西!”明楼抵上他的额头说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诚无奈叹出口气:“大哥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,TIFFANY的,我最喜欢的一对,可惜了!早知道就不带来了。”

     “不可惜!大哥以后给你原样买回来!”

     “还能买的到?这款式很多年了,不见得还在生产。”

     “那就选别的,又不是没好看的了。”

     “不过就算原样买回来那也没什么意义了!”

     “以后给你个有意义的!”

     “多有意义?”

     “最有意义!”

     “那我等着!”

     “等着吧!”

     “要等多久?”

     “多久都等?”

     “多久都等!”

     “不会太久!”

     “可别骗人!”

     “大哥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吗?”

     “怎么不是?昨天开大会,谁在台上一本正经领袖长领袖短的,我坐在底下听得都快吐了!”

     “嗬!你吐个我看看!”

        阿诚偏过头,张开嘴,夸张的发出一声:“呕——”

     “你小子!”明楼抬手并掌习惯性的准备给他一记头皮,一看额上缠着的纱布,当下松了指关节,在他脸上轻摸了一把,“你也不赖,一口一个党国!”

      “我可不是信口开河!我说的党国不是‘青天白日’那个党国!”阿诚理直气壮回应。

      “哦!好有道理!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 如此打趣了一会儿,突然感到心下一沉,随即面容也沉了。对着明楼那一脸的关心,阿诚垂着眼帘开了口:“大哥,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不用总这么撒谎?有时候心里难受,说不出的难受!我们接受了良好的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,难道就为了这样?这不正常!如果这种生活一辈子都不变,我们接受教育的意义又何在?我们会不会沦为一个谎话精,最终对这个世界失去全部的信任?”

     “起来吧,弄好了大哥带你去吃早餐!昨天晚宴才下去两口酒,就闹了那么一出,缓过来才觉得人空了,饿死我了,你不饿吗?”明楼就这样岔开了话题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同样精确的体会,从来都没有悉心交流过,不是不想,是不能。感受不说出来永远只是感受,可一旦分析了、探究了,就会坐实为一种理念,发展为一种思想,那种带有危险倾向的新思想。他不想去做这份运思,这种感觉只有在一切过去后方能拿来谈论。这是心底的沉渣,他不愿去搅乱那片难得平静的心海。

 

       阿诚问早餐要到哪里去吃,明楼说合作所后头有食堂。

       阿诚说美国佬的食物太糙,他不想吃。明楼捏捏他的脸,列巴、古列巴卡、卡瓦斯吃喝这么多年,怎么不嫌粗糙。

       阿诚说,非也,他一般只吃烟熏鲑鱼、喝罗宋汤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说,伙食倒是比他在法国要好。阿诚不相信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说,真的呀,报出一串串读书时的食堂菜名。

       阿诚听完,总结发言:食堂负责人贪了采购款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笑言,这是肥差,世间诱惑太多,有人贪财、有人贪名、还有人贪睡,贪睡的人,你好起来了,再晚了直接吃午餐吧。

     “那就下山,干脆早餐午餐一起吃了!”

     “也好!找家好点的馆子,慰劳你个小寿星!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寿星解释自己其实并非挑食,他怎么会挑食,只是不想再靠近那栋别墅,和大哥在一起,吃什么都香。大哥也不用说什么“慰劳”之类的话,为了大哥,一切都是应该的!

       明楼说,话不是这么讲,一家人不要谈什么应不应该,但家庭成员的付出也必须给予尊重,不能因为是亲人就觉得一切理所当然,所以这个“慰劳”必须有。“你以后不要再讲这种话!”

     “怎么不理所当然呢?对于至亲就是理所当然!”阿诚反驳到。随后又为自己的观点找了一大堆论据,掰着手指一二三四论证了起来。论证到了末尾,他一昂头,是当空划下的一道休止符。

     “嗯嗯嗯,对对对!理所当然,理所当然!”

     “怎么?大哥还是不同意我的看法?”

     “同意啊!怎么不同意?”

     “你明显就是不同意!”

     “不敢啊!”

     “不敢就是不同意!”

     “不敢不同意!”

 

       浴室里只有一个台盆,容不得共同洗漱。这两人硬要挤在一起,挤得谁也不肯让步,竟同时起了童心,举着牙刷,你推我搡抢起了地盘。最后脚抵脚、肘抵肘,在势均力敌的对抗中统一吐出了最后的一口清水。把牙刷丢回陶瓷杯中,望着镜中俩大孩子,撑着大理石台面一起笑弯了腰。

       接着,俩孩子化身成了俩圣诞老人,是嘴巴周围多出的一圈绵密泡沫。看着阿诚偏起头,贴着镜面收拾着下巴,明楼反手一撑,坐上了台面。把人拉到身边,他拿过对方手里的剃须刀,轻轻滑去了他的颏下。刀片游走在泡沫中,带走硬硬的胡茬,带出沙沙声响,有如年少时光,飘出缕缕芳香。

       时光在镜中绘起了画,是一幅长卷,长卷中的俊朗青年正在指导青涩的小子如何使用刮胡泡、如何安装替换刀片、如何掌握力度角度,一切都是明亮的色调,带着点清香。清香浮动,像是青年在说话,好似在说:“以后每天清晨除了刷牙洗脸外,还要多做一桩事哦,形容的整洁干净是一个有教养的成年男子应有的仪态。”涩小子天天拿自己练习,练到他觉得熟练为止,就在老师脸上展示了学生的技艺,一如此刻,此刻时光在镜外绘下的另一幅长卷,相似的内容,却是沉稳的色调,带着点温香。温香浮动,还像青年在说话,是涩小子长成的青年,好似在说:“以后每天清晨除了刷牙洗脸剃须外,还要多做一桩事哦。”话刚说完,鼻尖就被点上了一垛小泡沫,他要点回去,不让,手腕被攥住,落下唇周一圈红,多出来的一桩事。

       同一支画笔,画出了光的舞蹈,色的映照;不同的笔触,是十年的风雨潇潇,一切也是熟悉的味道。浮世变迁,镜子成了时光的隔断,它推远了人生的画卷,只有刮胡泡芬芳如旧,芬芳填满了所有的距离,将镜里镜外的两幅画融到一起,两种光景相知相交,交织出半世的馥郁,馥郁缭绕,有清香、有温香、也渗出丝丝苦香,是一杯沏开的苦丁茶,将要喂下的那口苍凉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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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天的事情本来想放在一章里,但估了下情节,实在塞不下了,也来不及写。明天就要回苏州过年了,过年大概会比工作还忙,所以后面的内容只能年后再更了。谢谢各位抽时间阅读,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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