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【孤红】【中篇·寄君诚】28、走狗

(二十八)、走狗


       罗家湾局本部千人礼堂里齐刷刷立着一排排挺括军装。主席台前,毛主任主持仪式,带领全员高唱党歌、局歌,并齐声恭读总理遗嘱、党员守则、军人读训等一系列誓词。随后,由戴局长上台念诵亲笔撰写的长篇悼文,公祭历年殉难,殉职,殉法的徒子徒孙。之后,又亲自下台,逐个慰问到场遗属,并一一分发抚恤金,引得台上台下一片哽咽。如此气氛中,明家兄弟同时想到了那些年为国捐躯的同僚,无论何种立场,何方阵营,都无法抹杀他们身上的那份英雄本色。

       姜处长和明楼在戴局长发言完毕后,分别代表着总局和外局也做了一番各自的演讲。听着台上大哥声情并茂地说着一些拥护领袖、效忠领袖、发扬军统清白家风之类的言辞,阿诚露出了意味深长地表情。身旁的小沈瞥见诚哥勾起的唇角,赶忙夸赞起了明长官即兴演讲的能力:“讲得真好哇!脱稿演讲,听得人热血沸腾!”阿诚点头同意,同意大哥一本正经,胡说八道。

       望着主席台两侧垂挂的巨副对联,台上的戴局长是直夸明楼写的好,并让座下各位铭记于心。

      上联:从四条巷到罗家湾,组织虽有前后精神还是一个。

      下联:改特务处为军统局,同志遍布中外忠奸决不两全。


      阿诚捕捉到了大哥的眼神,对着主席台做起了鬼脸,明楼向着他一抬下巴,一副要回去收拾人的表情。两人就这么台上台下互相翻飞着眼神。最后阿诚严肃地向他一点头,明楼闭着眼也朝他一颔首。

      突然,戴局长动了下耳朵,发觉底下多个角落均有交头接耳的声窸,当即从腰间掣出把花口撸子,一拉筒套,对着天花板就是“砰——砰——”两枪。在散落的一大蓬尘屑中,他拎着那把小花口往主席台条桌上猛得一掼:“再这样不守纪律,我就要枪毙几个——”随后叹息复叹息地说:“都是我的错,都是我的错!是我领导无方,是我办事无能,我对不起领袖,对不起领袖——”话说间,扑通一声,对着墙上巨幅领袖肖像就是一个跪膝。

       此举一出,台上三人互相望眼对方,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。毛主任和姜处长在彼此的眼神中达成了共识,两人同时向着明楼做出个手势:请把戴局长扶起来。毛主任认为,自己常驻总局,和戴局长接触的时间比明楼要多,对方难得来一次本部,那么,当下这般既可亲近长官又能出够风头的好机会理应让出来;对于政敌,时而也该表露一下善意,好显得自己大方低调,落个与世无争的美名,对方也乐得领情。竞争上张弛得度,方能有力的正中靶心,虽说这样的低调始终是服务于最终的高调,但真情实感是一剂春药,它能把虚情假意推至高潮,于是毛主任当了一回孔融,把这只大梨让给了明楼。姜处长没有当孔融的兴趣,她认为,有本事,就当摆布人的曹操;没本事,就认命当只任摆布的梨;做人做事,没什么中间地带可言。

 

       明楼没有推辞。

       一来,得尽快把戴局长搀下这个台阶。二来,毛主任能想到的,他岂有想不到的道理?于是,他也用真情实感回应了对方一个诚恳的微笑。在走去戴局长身边的同时,他向着台下一抬手掌,全场千人齐齐站立。戴局长在他的搀扶下转过身,示意全体坐下,整个会场雅雀无声。

       戴局长,作为军统局的大家长,站到了主席台的最前方。他正了正军服、吸了吸鼻子、绷着人中、手点眼角,开启了他的压轴表演:

     “想必大家都听说过,抗战时期,在我们的团队中发生过这么一桩很不幸的事件:我们的福建站保安处科长张超同志,曾经为了防止共党的武装活动,将当地的一些民枪队统一组织了起来,事先都是报经我同意的。然而,然而福建省省主席陈仪,一不请示委员长、二不知会我本人,竟和保安处处长以‘私立武装、阴谋叛乱、图谋不轨’等罪名将我们的同志当场逮捕并处决!我接到福建站严站长电报时,人正在汉口法租界巴黎街公馆,武汉的夏天啊,我,冷汗淋漓!当即,我就赶到领袖处所,面报了这桩事件!请求领袖给予陈仪撤职处分,并要求枪毙保安处处长——

     “领袖却对我说:‘保安处处长可以先交由军法局审判,但陈仪不能动,一动就要牵扯大局!’我一听,不答应!再三要求严惩陈仪,还我们同志一个公道!但领袖不批准!大家都知道,张超同志为了我们的团体是做出过很多贡献的,我,作为他上级,作为他的师长,如果此时此刻还不能站出来为我们的同志讨一个说法,我如何还有面目面对你们?面对我们这个大家庭?所以,我当场跪在领袖面前,不起来。我说校长,就算张超有错,那也是错在我,错在我教导无方、领导无能。张超罪不至死!领袖见状,卷起手边报纸,往我脸上直接招呼了两嘴巴子,又将我一脚蹬翻在地,连着骂我:‘你太没有人格、你太无耻了——’

     “我哭着说:‘我要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向您下跪,那是失格!那是无耻!可今天,今天我是为了因公牺牲的同志才向您下跪的啊!我们的同志在执行公务时遭逢这样的不测,校长要不给我们做主,那今后我还怎么去领导我的部下,这份工作我还怎么再能干得下去?请批准我辞职——’领袖对着我一阵冷笑,说:‘你拍拍屁股走了?把这个摊子丢给我?让我找哪个来接替?你这是威胁我!’我说我不敢,领袖要是这么认为可以当场枪毙我。‘你这是陷我于不义!’他大骂我。后来,领袖叹着气说:‘雨农,凡事要以大局为重,你不可太过感情用事,我何尝不关爱我们的同志,但你要知道,如果我在张超同志的问题上严办了陈仪,会对大的政治环境不利。你赶快起来吧,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?’

     “我还是不起来,我回答他,我把我的部下当亲人,当孩子,这都是有真感情的,怎么可能不感情用事?这时,夫人来了,亲自搀扶着我起来,并陪着我回去。一路上,我还是极力的请她在领袖面前为我们的同志求一个公道。夫人安慰我说,我对领袖的忠心、对工作的负责、和对下属的关爱大家都看在眼里,但有些事情不可操之过急,要商量着来不是?当夜我就写了一封辞呈,身为你们的领导,我良心上过不去哇!后来领袖把辞呈还给了我,说:‘雨农,你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,你的心情我也是理解的,我也难过,但你想想,我们当下面临着抗日和反共两大任务,牵涉不可过广。我的苦衷你也要体会。你有你难当的家,我也一样,我这个家比你更难当,他可是国!这样,你现在申请一笔抚恤金,我当场批,领了钱你亲自送到张超同志家属手上,也代我慰问一下。’

    “我戴某人跟着领袖几十年,从来也不曾顶撞过他,只此一次!只此一次!所以,在座的各位,我这一片苦心是为了谁?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?这不统统都是为了你们?为了你们!要知道,凡是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的,都是我的亲人,都是我的孩子,我们都是共命运的!你们的荣辱便是我戴某人的荣辱!你们喊我一声戴局长,我都要对你们负责到底!陈仪的事现在虽然没法解决,但总有一天,总有机会要和他算这笔账——”话音刚落,毛主任带头鼓起了掌,随即底下一片雷鸣。戴局长环顾台下,看着个个脸上的神色,心满意足离开了话筒。

       阿诚在底下听了觉得好笑,张超那事儿是他自己作的死,特务机构从来也不准私组武装,他仗着戴局长撑腰公然违抗军法,被省主席就地正法实属活该。陈仪一点面子不给军统局,戴局长自然恨他入骨,私愤而已,冠冕堂皇说什么关心部下,呕——

      毛主任向着明楼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去给大会做最后的总结。明楼用眼神请示了一下戴局长,戴局长一阖目,明楼便站到了话筒前,他清了清嗓子,开始了他的发言:

    “戴局长刚才的讲话,我不知道各位听完,什么感受?我,深感惭愧!”他闭眼一拍胸口,“我们做部下的,不能分分秒秒体察领导的苦心,不懂时时刻刻感恩领导的付出,我们的良心在哪里?良心在哪里?我问你们,也问我自己!”随即转过身,向着戴局长一鞠躬。

    “诸位,在这样一个战火纷飞的岁月,在当下这个时局动荡的年代,正因为,正因为有戴局长的庇护,才有我们今天全须全尾的坐在此地!然而,然而你们又是拿出一种怎样的态度来回报这份苦心的?啊?”他伸出手指点了一圈台下,“睡觉的睡觉,讲话的讲话,讲什么?无非是讨论大会还要多久结束?结束后去哪里潇洒?去哪放纵?去哪里吃、喝、嫖、赌?是不是?不要笑!我说的就是你!明诚,你给我站出来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话音未落,大厅里几千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阿诚,对于此种始料未及的情况,阿诚瞬间懵了。旁边的小沈用手肘杵着他轻声说:“诚哥,明长官让您站出来,您赶紧的!”阿诚回过神,一个速起,座位上的活动椅垫失去了重力,弹上椅背。“咣咣”地幢击声当即回荡了开来,在安静的礼堂里震出个不同凡响。

    “戴局长说话的时候你有没有仔细听?从你一坐下,我就注意你到现在,脸上表情不断!说得开心啊,笑得灿烂呐!我看你就差手舞足蹈了!什么事情值得如此?来,我给你个机会,你说出来给大家听听,也跟我们一起分享分享!嗯?”

       阿诚低着头一声不响,心想大哥要不要这样?玩这么大,至不至于?心下就有点不愉快。要说被骂几句也无所谓,不是没被大哥骂过,又不是真骂,但一下成为几千人的焦点,这么给他难堪,滋味实在不好受,想着想着便把头低得更下了。刚缩了缩脖子,便听闻话筒里一声咆哮环绕整个礼堂:“你看看你,还有没有点军人的仪态?抬头挺胸站直了——”看着阿诚瞬间挺直了腰背,明楼接着又喊道,“清醒点了没有?”

       台下众人看着明长官拿自己副官来给戴局长立威,个个放慢呼吸,敛气凝神,礼堂里一片肃静。明楼见他没有反应,对着底下大呵一声:“哑巴了?我问你清醒点了没有?”

       明楼是真的发火。火这个小东西作为一位训练有素的老特工,在这样的场合居然不提起精神注意观测周围的情况,反而在戴局长下跪时还嬉皮笑脸,放松警惕。危险是无处不在的,你不知道此刻身边有哪些眼睛正在盯着自己!

     “清醒了!”阿诚看着台上,发现大哥的眼神并不和自己产生互动。

    “大声点!你没吃饭啊!”明楼望眼礼堂穹顶,一字一顿的骂到。

    “报告长官!清醒了——”这一声出来,嗓子都快冒烟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推了推眼镜,翻着白眼,叹出两个字:“坐下!”

       阿诚抬脚一个立正:“是!长官!”落座时发现汗水已经顺着鬓角淌进了脖间,心想虽说演戏,但大哥发怒时心里还真挺犯怵的。而且被大哥这么一说,感觉真做错了事情一般。随后,他突然意识到,刚才并不是一场戏,大哥是在真训他,顿时满脸滚烫,烧到耳根。

       阿诚坐下的同时,台上的明楼原地一个向后转,也向着戴局长抬脚一个立正:“属下教导无方,还请长官责罚!”戴局长伸平了手掌,抖了抖,以一个满意的神情示意他继续下面的发言。

      戴局长想,明楼每次都能帮他把没好意思说的话说出来,而且方方面面都掌握的很到位,很好,真好。毛主任和姜处长看着明楼的这番做派,私底下互相勾了勾嘴角。

      明楼转回身,接上刚才的话:“戴局长对领袖的忠诚、对部下的爱护,大家都看到了。他今天给我们竖立了一个绝好的榜样,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个榜样刻在心里,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,秉承这份意志,体念这份苦心!

     “不要以为这只是嘴巴上说说的事情。要知道,西安事变之时,平日里那些口口声声拥护领袖之人,没有一个敢去和领袖同生共死!只有戴局长,只有我们的戴局长,他在南京写好了遗嘱去西安见领袖!你们好好的想想,你们好好的体会体会——”这时戴局长走了过来,他有话要讲,明楼退到一旁,让出了话筒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件事情,你们的明长官要不提,我也不打算让人知道!那天,领袖感动的对我说:‘雨农,你才是我最最忠实的学生!’我知道,现在很多人背地里骂我是领袖的走狗!我可以奉告这些人,”他举起两根手指,拔高了一个调门,声音震彻礼堂,“不错,我,就是领袖的走狗!我!就是要以领袖的行动作为自己的工作方针,就是要以领袖的意志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!谁要反对领袖,谁敢反对领袖,我一定要跟他拼命!中国要强盛,离不开领袖的英明指导。跟这样的领袖做走狗,难道不是无上的光荣?只有领袖才是一心救中国,只有领袖才是中国唯一的救星!”说完,回座。

       在明楼的带领下,礼堂又是一片雷鸣。阿诚的脸上不再敢露任何笑容,也露不出任何笑容,他要吐了。对着台下一迭迭的掌声,明楼举着两手,做了个安静的手势:“戴局长已经给本次大会做了最好的结束语,我想我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。我希望,希望我们的同志,都能以效忠领袖为无上的光荣。忠于领袖,就是忠于中华民族;忠于领袖,国家才有前途,个人才有前途!散会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阿诚抹了把脸,认为大哥能耐,有格局!大哥就是大哥!

    

      会散、人去、灯灭。

      主席台条桌前孤零零坐着戴局长。他缓缓摘下军帽,拿在手中。

      摩挲着上面那个青天白日的帽徽,他摇着头,轻声地念了念两侧的那副对联,放眼空荡荡的礼堂,“最后一次了,没有下回了!”他说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静立一侧,不说话。他想,刚才戴局长对着几千人的讲话何尝全是虚言?何尝尽是表演?何尝没有半点感怀?那是他的棋、他的枪、他的资本、他的年华,他的命。

       戴局长站起身来,戴上军帽,最后整理了下军装,他向着身旁的明楼伸出一只手:“恒韬,扶我下台吧——”

    

 

       看着明楼灭掉礼堂最后一盏灯走去了后台,在角落中站了许久的阿诚抬脚跟了上去,一路跟进了后头的洗手间。

       推开大门,除了盥洗台前的明楼外,另见一年轻军官站在便池前。那位老兄斜了他一眼,一拉裤子门襟,大咧咧掏出家伙儿,威风凛凛地滋出一条有力的抛物线,哆嗦一下,抖抖裤子,走了。和长官同处一室,来去都不打一声招呼,阿诚想:“也是人才!”

       待人离去,他敲开洗手间一侧全部隔间,确定此地再没闲人后,走去洗手台,一壁开龙头,一壁对着前方镜子里的人压低声音说:“已经全部转移到香山别墅北侧渣滓洞,整个歌乐山仅此一牢,驻一个连,这两天会换防。”说完,后仰上身,低头看一眼明楼的军靴,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绢,弯腰蹲了下去:“先生军靴溅着泥了,我给您擦一下。”手绢抚过靴筒时,快速抽出一个小纸卷塞进了里头。他起身后,对着镜子里的人做了个口型:“地形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楼没有回应,一抛白色擦手巾,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武装带,两手扣上军帽,擦过阿诚肩膀,拉开大门,阔步而出。走时,在人耳边留下了三个字:“小猢狲!”

        阿诚钉在原地,反复咂摸着这三个字,觉出了别样的韵味:似责似侃,不轻不重,情调浓,别致!

       拿起大哥扔下的擦手巾抹干了两手的水渍,他对着镜子摸了摸脖间,一想到那块儿还停留着大哥刚才的气息,两眼定漾漾的,当下便散了魂。

       走出洗手间时,路过的姜处长视眼所及正好是一前一后两个挺拔的身姿,鼻间仿佛还飘过缕缕皂香,又想到刚才会上的光景,顿时觉得徐州剿总的那位李参谋不能看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中午饭,全体人员被安排在局本部用餐。开餐前,戴局长带着中高级官员向大家一齐举杯。第一杯酒,敬祝领袖身体健康;第二杯酒,敬祝袍泽身体健康;第三杯酒,明楼带头高呼:敬祝戴局长身体健康——

      饭后,戴局长留下了毛主任镇守总局,自己领着一行官员前往歌乐山香山别墅赴中美合作所的联谊晚宴。当然,镇守总局是毛主任自己提出的要求,他今天要当像这个孔融,梨既然已经让了,就一让到底,风头就给明楼去出,自己也懒得去凑那个热闹,在办公室翻翻历史书,研究研究政治权术,安逸哦!

      姜处长从不和男人为伍,独自驾着她的大吉普蹿上了歌乐山。明楼自然搭乘戴局长的座驾一起走。阿诚和几位副官则有小沈当司机,一行人前后驶出了罗家湾。

      在车上的闲谈中,阿诚获得了一条信息:明长官昨夜就在此处的公馆中和戴局长送的情妇共度了一夜良宵!!!

       大家纷纷向他打听具体情况,他坦言,长官的私生活自己从不关心。“你们也瞧见了,我刚才被骂成那个样子,这还是轻的了!先生的事情我哪敢胡乱打听?这碗我还端不端了?”话是这么说,心里总有别样的心思。他不了解大哥吗?他不信任大哥吗?他只是站到了大哥的立场想了一想,再问了一问自己:换做你,你该怎么办?最后得出一个结论:会和大哥做一样的决定。

       车子再次途径渣滓洞时,望眼那片黑黢黢的屋顶,阿诚口中泛起了苦涩。小沈从头到尾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,在诚哥面前,牵扯到明长官的事情,他从不瞎问,他从不多嘴,他专心开车。

 

       戴局长在车里告诉明楼,由于自己这段时间过于繁忙,三月份又要去一次南京,今年只能让原定四月一日的举行的大会提前召开。明楼立即表示,大会意在精神,不在时间!戴局长百忙中还能亲临现场、悼祭英魂、恤心下职,如此种种,无不让部下动容!戴局长是党国伏魔镇妖之玲珑宝塔,是本局军魂永固之定海神针,明楼有此领导,有此师长,夫复何求!

       前方开车的谷景礼溜了眼后视镜,立即附和着把戴局长和明楼一并夸上了天,明楼觉得这个司机有点恶心,但恶心不过自己。

      听着这一番赞美,戴局长心花怒放,神色坦荡。他靠向后排椅背,悠悠的说:“恒韬啊,海棠,不错吧!”

      明楼前倾身体,一点头:“她,确实很好!”

   “好!好!等会儿嘉奖礼之后你不用跟着我了,先回招待所好好休息,两晚上没休息好,又加一个上午,累坏了吧!”

   “谢戴局长的关心,还好,还好。”

   “还好?你看看你那眼睛,全是血丝!头还疼吗?”

   “不疼!”怎么不疼,疼死了,走得急,药没带。

   “那就好!恒韬,你今年是三十大几了?”

   “回戴局长的话,今年正好三十五。”

   “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,儿子都十八了!你看看。”

   “戴局长傲人雄风怎是我辈可以比肩?”

      戴局长闭着眼,笑着指指他,熏熏然继续开展他的话题:“抗战时期呢,为了让全体把心思用在国家救亡上,我局确实有不许成家的规定。但你们要知道,这主要还是为了不累及家人,毕竟工作性质特殊。如今抗战胜利,眼看耽误了你们这一批青年男女,我,深感愧疚!”

   “戴局长于国事蜩螗间还要操心于部下家事,我们才是深感愧疚!”

      戴局长一摆手:“国事就是家事!”

   “是!是!戴局长说的是!”

   “恒韬啊,家里要有个女人,有个孩子,这才叫个家!我知道,你们年轻人总是以爱情作为婚姻的基础,我告诉你,这是错的!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你情我爱的事情,到后来无非凑合着过!爱情维持不了多久,最终都会转化为亲情,到年龄也该把人生大事办了。”

     “戴局长,坦白说,我们的工作性质,抛开危险性不谈,也是常年顾不到家的。有多少女子愿意跟着过这种生活?任你什么样的婚姻,都能给弄散了!要有个万一,留下孤儿寡母怎么办,我确实也不愿意做这种害人的事情。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。再说,也不是人人都有戴局长这种福气,能娶上那样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。”

     “我知道了,你应该找个同行!你觉得小姜怎么样?”

     “姜处长!!!是个极能干的女子!”

     “不是让你评价她的业务能力,说说其他方面?”

     “其他方面还不太了解。”

     “正好!等会儿晚宴上多了解了解。”戴局长伸手拍拍明楼大腿。
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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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福建省主席陈仪,到台湾后他以通共的罪名被枪决,枪决地点一样在马场町。枪决的日子居然是张超的忌日,此举不知道是不是负责案件的保密局有意为之。另外,戴笠部分讲话节自相关历史资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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